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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前，我去访谈College of Science的一位领导，问新技术如何在一个单位推广，或是如何被扼杀。他对推广的说法我觉得很有见地：
“新技术的推广就如同山火爆发，可以是火苗从别的地方以压倒之势推过来，像推土机一样推过来，另外一种可能，是一些火星，引燃了一些 小火。”我们在谈话的那阵子，正好加州大火，这个比喻很及时也颇贴切。
未曾想到的是，即便在大部分人都在倡导自由市场的美国，技术的运用也很难完全是市场行为。比如这位老师，从传统教学转向网络教学，并非因为网络技术平台的优劣，而是因为“当时院长让我教。”我接着追问：为什么院长让你教网络课程，他回答：因为校长刚刚上任，要求立刻开展网络教学。我再追问：那么为什么校长如此迫切地要求开展网络教学。这时候我发觉原因很复杂，一方面是学校希望在技术的运用上实现突破，以弥补研究不足之缺憾。另外一方面，如果老师承担额外的课时，上网络课程，可大大缓解学校聘用新老师的压力。这就是“推土机”式的，由上而下的推广。至于那燎原的星星之火，则是那些发现了技术运用的好处，继而将消息传播开的那些人。比如现代语文系的老师，发现在课余给学生布置网上作业，便于学生的操练。她能够将这些益处传播给更多的老师。
有趣的是，创新传播中的星星之火，往往不是各院系领导。为什么不是院系领导，因为他们宁可招收新人，而不是给老人增添新的负担。任何学术单位，没有新鲜血液进来，学科建设就会僵化。与此同时，老教师承担额外的教学任务，就没有了多少时间从事科研，没有了科研，一个学科就很难有长足发展，因此，在很多单位，都有这种针对网络教学的抵制，虽然网络教学本身是无辜的。可是院系抵制，学生却又欢迎，因为很多人喜欢这种网络教学的便利，尤其是当老师讲课无趣，课程为必修的时候。再者，年轻一代的学生多半属于“数字本土居民”（Digital natives）, 他们习惯了运用网络手段获取信息，实现交往和互动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学校的做法又是符合长远利益的。这实在是一个非常丰富且多变的画面。
任何技术的运用，大抵都是这么回事，你是不可能脱离环境去思考其应用的。对于技术，人的利益是不一样的，它势必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，也会满足一些人的利益，既然这样，那么就总会有推土机的推进，星星之火的燎原，也有一些角落，无论如何也打不进去。只是内部政治因素，很难去深入了解，任何结论也难以推广到其他单位。只是缺乏对人类行为的洞察，推广行动都很难有长久的功效。
技术本身是无辜的，它只是落在了用户的环境当中，才会被灌注入价值，才会变好，变坏，变丑。爱因斯坦何曾想到，他的理论造就的技术，很可能是“把一把剃须刀送到了小孩手里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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